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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溪油榨的主人名叫程德盛,家住上溪村里。每天一早,不管是忙是闲,必先去油榨照应。那日,正是岁尾小寒,雾气特别大, 田野道路小河全被云雾笼罩。严冬时的山乡旷野,更加冷峭。
榨坊早歇工了,程德盛却还是同往常一样,爬起床便匆匆赶去油榨坊。油榨坊里还有不少事要去料理。没料想,刚走到榨坊门口, 他突然愣住了。往常关紧的木门,打开了,地下和门槛上还有斑斑血迹。
他放慢了脚步,循着地上的血滴悄悄朝屋里走。绕过碾槽,猛发现油缸旁边躺着一个人,不由喝道 :“你是谁!”
那人浑身是血,脸色苍白,痛苦地呻吟着。
程德盛吓呆了,就听那人断断续续地说着 :“不要怕,我、我是红军……跟随方首长北上抗日,昨晚在石壁顶上打了一仗,部队撤离了,我受了伤……晚上,我醒了,慢慢爬下山,来到这里……”
“你别、别动。”
“老、老哥,你救救我……”
程德盛赶紧把他血染的军装脱下,把自己的外衣给他穿好。村里有保安队驻防,油榨坊经常人来人往,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。于是对他说 :“你等等。”便匆匆往门外走去。
老式油榨坊内景
榨坊背后有间坍塌的旧屋,遍地瓦砾,杂草丛生,断壁残垣, 后面堆放着一些丢弃的破床废木料,比较僻静、隐蔽。程德盛推开虚掩的一边烂门,钻了进去,看了看,在角落头拖出个破床架,寻了几块木板放在上面,又快步去田边禾秆塖扯了两把稻草丢在床上。接着,匆匆返回油榨坊,见四下无人,便把红军伤员背了进去。回头又到油榨坊,擦拭清洗好地上的血迹,烧了开水,拿了个碗,送去给他喝了碗热茶。出来后想想还是不放心,又找了些砖头把进口堵上。
此后,程德盛每日早晚两次进去送饭送水,还用南瓜瓤包扎了伤口。后来伤口发炎腐烂,没办法,他只好上桃源村找朋友去。那朋友学过中医,会草药,很讲义气。听说程德盛要买伤药,便问是不是枪伤,见程德盛支支吾吾,忙改口说 :“没关系,我有数。”立刻到里屋配制了几副草药,并交代过几天再来换药。
后来程德盛才知道,桃源、阳汰、龙池汰都秘密救护了不少红军伤员,程德盛那朋友还跟随去山里的苞芦棚为伤员治疗过,大家都不打听伤员是谁,但心里都知道伤员的身份。
程德盛从桃源拿来草药,直到夜深人静才去榨坊,再摸黑搬开旧屋进口的砖头,洗伤口换药。一个多月后,红军伤员身体康复了, 说要去寻找部队。程德盛说 :“好,半夜后我送你出村。”
一个月色朦胧的深夜,程德盛送红军伤员出了村,又送上了岭头, 送了一程又一程,一直送到阆山碎石坞,才默默告别。
红军伤员走远了,程德盛怅然若失,他忽然想起多次想问却一直没敢问问这红军伤员的名字,只晓得他姓石,石头的石……
婺源县关工委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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